“今天又没空吗,以前我们不是经常一起回家。”
“别老提以前以前了,那时候大家都是孩子。我长大了,小初,你也该大了,你想缠着我到什么时候?”清不耐烦的说完与女友往前走。
小初追上去,拉住清:“那时的话你是骗我的吗,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!”清挣脱掉他的手:“你在我女朋友面前说什么呢,我不记得有说过,即使有说过,你能不能别把小时候的话当真?”
小初低下头,胸口的疼痛变成猛兽撕咬着他:“我知道了,以后不会再烦你了。”
不知道是如何回到家的,小初躺在床上。窗外的天色越来越暗,他的手放在后背上,那里似乎还能感觉到清眼泪的滚烫,自己相信了他的话,自己竟然相信了他的话,是有多笨啊。他蜷缩着身子,笑起来,笑到全身发抖,他用被子盖住脸,没了声音。被子从他脸上滑落下来,他的脸,泪流满面,不能停止的眼泪像他的心般冰冷,冻伤了他。
外面传来清与女友的笑声,小初推开窗,他的视线被眼泪模糊掉,既然要模糊为什么不彻底模糊掉,那样就不会看到他抱着她了,也不会看到他月光下的笑容。他也曾经对自己笑着,是啊,曾经,原来没有什么感情可以经得起时间的。清的女友依依不舍的走了,寒冷的空气中,小初的手扶在窗框上,清转过身,背对着小初往家门走。结束前,有句话想告诉他,不是想挽回他,只是想让他知道。
“清,我喜欢你。”他的声音穿过空气传达给清,清停住了,却没有转过身:“开这种玩笑很好玩?你是男的吧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清不再停留,继续他的离开。小初不再挽留,继续他的疼痛。
他关上窗的刹那,把心也跟着关起来了。
那晚以后,小初与清之间再也没有语言,偶尔碰到也只是擦肩而过。
他变成了段沉痛回忆,小初不愿再记起。
两个月后,清转学了,小初认识了新的朋友。他们的故事和他们的感情一样中断了,谁都是这样过来的,当你以为某人是你的归宿,其实某人跟别人一样都是过客。]
中止的文字给果知心里带来了不大不小的哀伤,他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的感觉,那只是个故事而已,他知道的,可为什么,笼罩住的哀伤无法淡去。有人看书会哭,有人看书会笑,人类本身是容易被外界感染的。
时西起床后,看到果知呆呆的坐在电脑前,用手推推他:“愣着做什么,不用去上课?”
“马上就去。对了,你这篇小说是昨晚写的吧?”
“恩,还没写完。”
“没写完?!”果知的表情变了,想着接下来的内容,两人一定还会再相遇,清明白了自己对小初的感情,然后两人在一起了,然后两人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。他为自己这个想法雀跃不已,冲进浴室,拿起牙刷探出个头:“你今晚还会写吧?是不是?是不是?”
“你在兴奋什么劲。”
“不要你管。”洗刷完,果知脚步轻盈的去上学了。
第二天清晨,他比以前起得更早了,坐在电脑前,迫不及待的往下看。
[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,说短不短。爷爷做了场手术在医院里休养,小初每天放学都会去看他。今天因为测试的原因他交完卷就提前去医院了。在医院门口时,他遇到了清的母亲,她看起来苍老又憔悴,眼睛红肿。
“阿姨,你好。”
“啊,是小初,你怎么到这里了?”
“爷爷在这家医院里。”
“你爷爷没事吧?”
“应该没什么大碍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阿姨说完,流下了泪,小初问:“怎么了啊,阿姨。”
“没事,清也在这家医院里,你要不要去看看,那孩子经常提起你呢。”
撒谎!撒谎!他怎么会提起自己!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!他在医院不关自己的事,这是他该有的下场!突然从心底涌起的愤怒,像毒液迅速吞噬掉他的理智。小初还是来到了阿姨所说的病房,是重症室。推开门时,他差点认不出清,躺在病床上的人是谁啊,瘦削的双颊,凹陷的眼睛,虚弱的呼吸着。清看到小初时,瞳孔短暂的扩张,随后他将头撇向一边。
他快死了,他活得不如自己!小初想笑却莫名感到鼻酸,嘲讽道:“看来我确实不是灾星嘛,你离开了我,还不是变成这样,幸好,幸好你离开了。”后面的话他差点就要发不出声,清发出微弱的声音:“嗯,不是你的错,不是你的错。”那一秒,小初仿佛看到了初中时埋在自己后背哭泣的男孩,他一直重复着说:不是你的错,不是你的错。
小初颤抖着走上前,他看到了清的眼泪,伸出手指触摸那滴湿润,如同曾滴在自己背上的温度。他脸色苍白,往后退了一步,僵硬的问:“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?”
“前几个月。”
“你骗我!我要听真话,告诉我,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,告诉我!”小初发疯般揪住清的衣领,清只是平静的看着他:“我没骗你,小初怎么会是灾星,这大概是我离开你的报应,不是你的错。”不要再,不要再撒谎了,果然自己总会给周围的人带来噩运,他扑在清的身上:“凭什么要死的人是你啊!凭什么!最开始就不该认识你的,是我害了你,是我害了你,你需要什么,肾还是心脏,我都给你,清,我都给你,别走,求你了。”他大滴大滴的泪水掉在清脸上。“你在说什么啊,我需要的你全给我了,不用更多。我常会梦到那晚,你站在窗边说你喜欢我,梦里的我,转过身,跑到你面前紧紧抱住你。”清伸出双手,抱住小初,在他耳边轻声说:“小初,记住,我是前几个月才生病的,不是你的错,要记住。还有很抱歉,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。”说完,他的手从小初背上垂了下来。
小初抓住他快落下的手,放在嘴边,不停哈着气:“够温暖了没?够温暖了没?”
你这样做时,那时的我像活了过来。
我这样做时,现在的你请活过来吧。
可是,那只曾握紧他的手,还是松开了。]
果知的手无力的握着鼠标,还不如停留在昨天那里,那样也许就不会有比昨天更浓的悲伤了。
时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果知旁边:“别占着我的位置。”
“恩,那我去上课了。”果知没有说更多的话就离开了。
时西看了眼屏幕,又看了眼匆忙离去的果知,一整天都有些闷闷的果知,短时间无法将心情调适过来。待他入睡后,时西看着他皱眉的小脸,重新坐回电脑前,打开那篇本已经结束的文章,他将光标移到了最后。
第三天,果知在睡梦中时,时西推醒他:“喂,今天不看了?”果知茫然的不知道时西在说什么,花了好几秒才明白过来,瞬间没了睡意:“昨天还没写完?”时西翻了个身,继续睡觉,果知爬起床,打开电脑。
[医生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声后慌忙走进病房,他拉开小初,小初双眼无神的跪坐在地上。病房里聚焦着越来越多的人,吵闹声,脚步声。随后清被推进了手术室,在漫长的等待里痛苦煎熬的小初,害怕医生走出来告诉自己他再也无法承受的消息。手术室外的灯熄灭了,医生摘下口罩,上前拍拍小初的肩膀:“他在等你。”
小初不停的向医生鞠躬,他泣不成声:“谢谢你,医生,谢谢你。”
说完他冲了进去,在那里面等待着的清,微笑着。清奇迹般的康复了,他现在已经可以下床走路,他抱住小初,疯狂的亲吻着他的额头,他的脸:“很久前就该告诉你的,小初,我喜欢你。”
“恩,恩,恩。”小初不停答应着。
清在医院期间,刘大山和张二狗偶尔也会来探病。
从此,四人过上了快快乐乐的生活。]
太过牵强的结局,连果知也能看出漏洞,可他愿意去接受。
“时西,你为什么要改变结局,虽然我会满足,可我并不希望你因为我写出不是自己想要的故事。”
“我没你那么多感情。”
“可是…”
时西打断了他的话:“想要的故事是什么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我不想要看到你皱眉的脸,很难看。”他的话语并不好听,果知扑上去,压在时西身上,隔着被子抱住他:“时西,所有美好的故事加起来也不如你美好!”
“闭嘴。”
(为什么会写这样一篇番外,是因为某天无意中看到中村春菊老师《Hybrid Child》的第三个故事,里面的语言悲伤、简洁又美丽,是心爱的人最终还是死去,留下另一个人继续孤独。这是中村春菊老师给的悲伤漂亮的结局。而我只是个写小说的,无法更改别人的结局,可我能够给自己的小说定下结局,也许这就是我最初开始写文的初衷。我啊,就算微不足道,也想在自己的文字世界里给所有悲伤的故事都留下美好的结局)
番外 童话镇的圣诞
今年的圣诞在某所幼儿园背后的空地上,临时搭建了名叫童话镇的游乐场所,搭建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爱与和平,只是为了榨取他人的钱财,再顺便替幼儿园招生。
一位西装革履的记者站在童话镇的招牌下,他叫夏七,斯文的脸上戴着很适合他的眼镜,今天是他第一次外景拍摄,面对镜头还有些紧张和僵硬。
(顺便说一句,他也是为了宣传童话镇,才找来的毫无知名度的记者。)
夏七回过头,皱着眉在身后搜索着,摄影师歪了歪头问:“喂,夏七,你怎么了?”
“没、没什么,刚才好像听到有人说了我一些难听的话,大概是错觉吧。”
“大家好,今天我想大多数年轻人都知道是圣诞节,现在在我身后的就是童话镇,据说是为了圣诞节修建的,里面已经聚集了很多游客,现在请大家跟着我一起去看看。”夏七露出笑脸,指着身后向镜头说明。
(样子像极了蠢货)
夏七的额头突然冒出青筋,快速左右环顾:“是谁在骂我!”
摄影师赶紧关掉镜头:“你又怎么了?”
“你没听到吗,刚才有人骂我蠢货。”
“我什么也没听见,这里这么吵是你听错了吧,快工作。”
难道真是错觉,或者听错了?
夏七推推鼻梁上的眼镜,冲摄影师比出OK的手势。
“如大家所见,现在我所在的这片区域供应着很多小吃,现在我将随便采访位游客,听听他对童话镇的感想。”夏七说完后,走到一位游客身后:“您好。”此游客并没有搭理他,夏七尴尬地冲镜头笑笑,只得拍拍此游客的肩膀:“您好,现在可以采访一下您吗?”
满嘴塞着食物的游客转过身来,表情先是迷茫不解,看到镜头后,他的两眼瞪大,慌忙捂住嘴说话含糊:“等等。”他又转过身,艰难地咀嚼着,试图把嘴里的东西全部吞下去。
“看来这位游客有些不太方便,那我们去采访下一位...”他话还没说完,此游客冲向摄像师,抱住摄影机,将整个脸贴在镜头上:“采访我,采访我,采访我!”
“快放手。”
“现在是不是全世界都看着我?”
“收视率没到那种程度,你也不想让别人打开电视看到一张脸贴在屏幕上吧,快放开,我采访你就是了。”夏七的劝说总算有点成果,游客退了回来,站在夏七身边,双手插进裤包摆出潇洒的姿势,用犀利的眼神盯着镜头,夏七决定无视,继续采访:“请问...”
“大家好,我叫苏小米,我有很多才艺,唱歌,跳芭蕾等等,在众多才艺中我最擅长的就是演戏,下面我为大家表演一段。”
“没人问你这个,而且你也不是来参加综艺节目比赛的!”夏七已经控制不住想把麦克风砸过去的冲动。
苏小米不满意地说:“那你要问什么?”